加查短視頻教程,先有素材還是先有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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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邀。若問寫文章時先有素材還是先有主題?自然會想到兩種情況都可能發(fā)生,這要看題材和體裁的適合與適配。例如遠足四方,有人喜歡旅游攻略,我卻有意回避,不想人未到事先知,類似劇透,益處有限。寫游記看景點須知,容易誤入歧途,甚至拾人牙慧。在一般的情形下,主題先行似命題作文,而命題作文適用于論說文體;立意單純并材料豐富,才是寫作時比較順手的法寶。這里舉例說明一下,我寫報告文學如下:
李蘭頌:《三極上蒼鷹——雪域送光明》(節(jié)選)
目錄
楔子:雄鷹與英雄(003—003)
第一章:最受用的一席話(004—013)
第二章:日光城拉薩(014—019)
第三章:林芝寫真(020—026)
第四章:山南紀實(027—034)
第五章:圣地日喀則(035—037)
第六章:邊疆支援邊疆(038—044)
尾聲:朝拜者心語(045—045)
第四章:山南紀實
我和旺堆剛從林芝的工布江達回來,就去山南的浪卡子了。也許只有來到西藏,從拉薩向全自治區(qū)各地走去,或置身米拉山口,或憑臨羊卓雍湖,才會真正領略絕對沒有任何污染的天地,看到大自然本,知道什么是湛藍、碧綠、潔白、殷紅??大自然的調(diào)板就是如此的純美潤澤。林芝險,道路險;山南苦,生活苦。但是,這兩個地區(qū)有著共同又不同的美。這一天是9月21日。一大早,天還黑,聽見王紹莉起床的聲音,她要去拉薩飯店,和住在那里的李榮國、孔琳琳、李幼林、大上海會合,以便一同前往貢嘎機場,準備飛成都,提前回去了。趙新兵、朱忠良、多窮、覺果等同我們在工布江達分手,他們經(jīng)八一,我們回拉薩,約定在浪卡子會合。在從拉薩到浪卡子的路上,我們見到了老蘇州和小天津,他們早一天去浪卡子安裝并調(diào)試設備;更早去浪卡子的還有唐秀英、達娃以及央金;格桑是從澤當直接去的浪卡子,他是山南地區(qū)衛(wèi)生局醫(yī)政科的公務員。老蘇州在一旁悄聲對我說:“苦哇,夜里頭疼,睡不著覺,都是缺氧鬧的,你可要注意呀!”顯然,這是他對我的特殊關(guān)照,但是我更擔心比我年紀輕的醫(yī)護人員們,這幾個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人,不可能體驗過死亡,苦也沒吃過多少。我非常清楚這只不過是剛開始,哪可能一個“險”字和一個“苦”字就會讓我們輕易當上雄鷹與英雄——更大、更多的困難一定在后頭排大隊等著呢!
這是一個很機靈的完全藏族化了的漢族年輕司機,他比一般藏族司機車開得好,嘴也會說,判斷力準確。他正在準備考開旅游車的中級技術(shù)證書,于是在遇到老蘇州和小天津乘坐的車迎面而來時,我們換了車。他拉老蘇州和小天津回拉薩,我們——我、旺堆、周軍、馬海、董桂霞前去浪卡子。換車,使馬海和董桂霞松了一口氣,兩位小姐沒去過工布江達,把由貢嘎到浪卡子的路,就看得極為驚險了。于是,與司機同坐前排的她們不時地發(fā)出尖叫聲,讓司機很厭煩,無奈說,再叫,就下去??司機甚至故意玩點懸的,嚇唬兩位小姐,又禁止她們尖叫。他吹口哨、吸煙,以此充當好漢。他還有忌諱:兩位小姐想坐在車頭照相,他絕然不許,說這太晦氣。他有男尊女卑思想。
我終于在這里留下了平生最美的照相;我還是我,我站在山坡上,背景是碩大的羊卓雍湖,就與在內(nèi)地時不同了,似乎有一種英雄氣概。青山綠水,最為神奇的是山頂上的雪峰和云霧相融,顯得仙氣十足,而碧湖平靜澄澈得連一絲波紋、一片樹葉都沒有,令人嘆為觀止。穿著紅運動衫,外加牛仔攝影背心,牛仔褲很有點力量的質(zhì)感;我充滿喜悅地展開雙臂,像蒼鷹一樣向蒼天祈禱。我沉醉了,雙眼緊閉,也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天籟,不僅夜有,而且晝有;晝的天籟,只有此地才有啊!然而,晝也好,夜也罷,天籟不僅是一種寧靜,還是神秘莫測的仙境。就自然而言,羊卓雍湖被稱作圣湖。繪畫、攝影、錄像,都不會搬一個原樣的羊卓雍湖到別處去展示。自然的景致,要么就來看,否則沒個看。我看過了趙無極繪畫展覽后才醒悟到大師的筆觸確實高超,審美的真諦還可以認為,自然的美是無法制作和遷移的。這與朦朧的美不一樣,存在無須更無法復制,藝術(shù)活動無異于詩探索,絕不能像地質(zhì)師那樣去叫真兒。從人文來講,在乘坐越野吉普時快時慢行進的山路上,難說是進入了仙境,還是在聽神話故事。羊卓雍湖,湖中有島;十幾個島,島中有寺??其中之一是紅教寺廟,香火甚旺的擁不多寺。此間還有一始建于公元14世紀中葉的桑丁寺,由香巴噶舉派傳人薰奴珠所創(chuàng),唯主持人是女活佛,在西藏諸教派中絕無僅有???,遠山,冰峰雪嶺傲然屹立,近水,羊卓雍湖碧波如鏡;足以證明現(xiàn)實并現(xiàn)代生活存在的是為導航設置的兵站以及最新竣工的電站,標志著在向新千年新世紀跨越與拓進。在海拔5374米處有甘巴拉雷達站,旋轉(zhuǎn)的雷達天線映襯著飄揚的五星紅旗,光彩奪目;剛運行的水電站,在《西藏日報》上和電視節(jié)目里,捷報頻傳??
從老蘇州和小天津口中得知,浪卡子人已經(jīng)在一大早就走出鎮(zhèn)子十幾里迎接我們,現(xiàn)在到了下午,他們實在沒等著我們,就將歡迎隊列撤了回去,儀式改在室內(nèi)舉行。我們要乘越野吉普由半山腰沖到山下羊卓雍湖畔,再順著湖畔繞行約30公里,才能抵達浪卡子。在湖畔,我們不得不停下來再照相;綠草如茵,牦牛成群,冒著牦牛隨時襲擊的危險,大家也要接近牦牛留影??床欢氖?,在羊卓雍湖邊上居住的藏民,卻背著水罐去半山坡接山泉飲用,而我發(fā)現(xiàn)湖水絕對是可以飲用的淡水,湖畔有許多的羊糞蛋兒就是證明。背水的活兒,很是辛苦,又為什么非要背水呢?
乘越野吉普從拉薩約3小時即來到山南地區(qū)浪卡子縣浪卡子鎮(zhèn),這里縣和鎮(zhèn)同名,藏語意為白鼻尖。山南地區(qū)為藏民族發(fā)祥地;浪卡子縣在整個山南地區(qū)海拔高度居首,地處藏南喜馬拉雅山中段北麓;浪卡子鎮(zhèn)人口千余,土地面積1.5平方公里;縣人民醫(yī)院就在小鎮(zhèn)上。小鎮(zhèn)很小,由于我們的突然出現(xiàn),真是熱鬧一時。這里明顯比拉薩更缺氧,腳底像踩棉花似的,走路沒根,呼吸緊促,口干舌燥,胸悶乏力。剛到時即參加歡迎儀式,還看不出將在哪里食宿。我們走出醫(yī)院,看到鎮(zhèn)上還有商店、郵局,隨處可見等待治療的眼疾流行病、主要是白內(nèi)障致盲者,包括陪伴著他們的至愛親朋;他們早就已經(jīng)從全縣以至于鄰縣集中到這里,渴望恢復視覺——光明與生命。
小鎮(zhèn)的建筑頗為有特點,只是公共設施與民居區(qū)別很大;盡管都屬于石頭砌就的平房,卻各有派場和造型。浪卡子縣人民醫(yī)院是兩列順勢一字型擺開的筒子房,門診部和手術(shù)室為兩部分。從門診部一頭走進去,通過長長的走廊,由另一頭走出來,經(jīng)過院子,踏過甬道,才能去手術(shù)室。周軍、馬海、董桂霞急切地要看門診部和手術(shù)室。老蘇州和小天津調(diào)試的設備開始使用。門診部的角膜曲率計和A/B超,在當?shù)鼗颊咧袕奈词褂眠^;手術(shù)室的雙目手術(shù)顯微鏡,也已經(jīng)在唐秀英和達娃手里打破遠古以來的沉寂。我和旺堆商量后決定,周軍、唐秀英兩名主刀醫(yī)生各帶一組分開工作,一組開門診時,另一組作手術(shù),分上午班和下午班,兩班倒,不窩工。
石頭砌就的房舍基礎一般高于地面;還有的石屋依山坡而建。人們沿狹窄又陡峭的石階拾級而上,邁入木門石墻的院落,才能進得完全是坐北朝南的單排正房,也就是說,并不存在四合院式的東西南房。門楣和窗框為天藍,更有講究的雕梁畫棟,而天花板是薄石板的。日光充足,空氣干燥,背靠的山坡一毛不拔,不時刮起彌天的風沙,這就顯得一排排石屋的外觀彩極為枯黃,屋內(nèi)甚至是褐黑了。初來乍到的人,在極度缺氧的情況下,對于石屋的美,以及支在石屋門口燒著鋁制水壺的太陽灶,都很難注意到,認為乏味也屬正常。這正是我們被浪卡子人敬為上賓的食宿所在。
一定是當?shù)刈詈玫拇髲N,專被請來為我們烹飪一日三餐。大廚的模樣稱作伙夫更準確,燒牛糞的爐灶似乎沒有煙囪,再熗鍋炸辣椒,不僅憋得人不敢喘氣,連眼睛嗆得也難以睜開,每頓飯都在煙薰火燎中度過。彌漫著煙氣和辣味的石屋里,光線極暗,再一停電,燭光中大廚黑而油的圍裙倒算白的了?!昂贸詥?好吃嗎?”我們一邊吃,大廚一邊手搓著臟圍裙,笑瞇瞇地連聲問。我當時在西藏第二次牙疼,若不是在眾人面前硬撐著工作,強裝笑顏,各處寒暄,牙床腫得直想大哭大喊大叫大鬧一場。我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一滴淚都不能流。我有與主刀醫(yī)生同等重要又不同的責任。無論大廚怎樣表現(xiàn),伙食怎樣不適,我只能用上門牙咬下嘴唇——以此嗑斷由高壓鍋煮熟的面條充饑。我還極度咳嗽,十分難堪,百般難受。董桂霞不吃羊肉;馬海多吃了羊肉;周軍怎樣都行??旺堆最高興了,吃糌粑,喝酥油茶、每頓有啤酒。人體的呼吸系與消化系,是能否適應雪域高原的致命處。腦水腫、肺水腫兩個魔鬼,隨時隨地困擾著每個人??
這種煎熬和威脅煉獄般地持續(xù)著,似乎永遠有增無減。然而,此前的經(jīng)歷告訴我,開始是體能問題,過些天毅力比體能似乎更為緊要。毅力是持續(xù)的經(jīng)久耐力的保證,是足以使精神變物質(zhì)的體現(xiàn)。然而,我平生最難過的一夜,恰是已經(jīng)有了充分思想準備的時候,也可以說思想和行動畢竟兩碼事,有些事百分之百能想通,就是這些事,別真的輪到自己身上。在浪卡子觀看星月,是那樣的接近蒼穹呀,星也大了,月更亮了。當然,月亮只一個,而星星卻多多了!這該有個好心情吧?其實正相反。
我們從伙房出來的時候,明月高懸,星斗滿天,只是腳下沒準兒,每往前走一步、邁一腳,都擔心跌跤,小鎮(zhèn)幾乎沒有什么平地,不是石臺階,就是污水溝。我們兜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圈子,沿石臺階走進一個位于高處的殘破的院落,據(jù)說是浪卡子縣人民政府招待所,與鎮(zhèn)上居民家有所不同的是明顯帶有公產(chǎn)房的跡象,許多細節(jié)上缺少人氣。比極差稍好些,電視沙沙地響而絕然調(diào)不出任何圖像來,屋子當中有一根柱子,柱子上當?shù)踔桓懵兜碾娋€,開關(guān)是把做成彎鉤的線頭一掛便可通電,我只好把大家的行李圍成一圈,以防有人夜游時觸電。然而,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我所學到的幾句藏語,最幽默的一個詞,或者說是一句短語,要屬在浪卡子睡第一覺的那個永生難忘的夜晚了。
“慢走,慢走”,藏語發(fā)音為tóngjūtóngjū,很像漢語在說“同居,同居”。我和周軍、馬海和董桂霞,分住一門之隔的兩居室,那門,也是個沒玻璃的破門,關(guān)不嚴她倆還不讓關(guān),不關(guān)門也罷,還不關(guān)燈,好家伙,即使我們兩男住外屋,她們兩女住里屋,不關(guān)門又不關(guān)燈,也真算作“同居”了。藏語“慢走”是浪卡子縣人民醫(yī)院的人,第一天送我們“下榻”時傳授的,我們應用得及時又廣泛,在不折不扣同居的幾天里,以此在苦中玩著小幽默,對于驅(qū)趕牙疼等毛病,著實起了大作用。
我們“同居”的第一個夜晚是加餐了的——不得不吸氧了,兩位小姐吸的是氧氣袋中的氧,而我和周軍吸的是現(xiàn)配制的氧立得的氧。三位醫(yī)護人員互相把脈,我也湊數(shù)兒接受體檢,脈搏,我們四個,差不多都是:130次/分鐘!這樣的心跳,像擂鼓似的,真有些恐怖。電,說停就停,想以無影像的電視制造點氛圍也不行了。講故事,嗨,誰蒙誰呀,我只能說,我們的銀灰緊身服買失策了,本來缺氧臉就灰黃灰黃的,再來個沾了土的銀灰,別提多暗淡了。這時需要活力,火紅多紅火呀!充分吸氧和互相把脈的我們,想睡,誰也睡不著;而我,幾乎一個整夜沒能睡實。我和周軍睡在外屋的兩張單人床是順著山墻一字擺開的,蓋上厚厚的被,終究難入夢鄉(xiāng)。馬海和董桂霞住在里屋,一個只是想寫日記,一個不敢看天花板;想寫日記的馬海終于沒能把電等來,看天花板的董桂霞生怕棚頂塌下來??夜里,我至少又配制了3次氧立得,只有吸上才能挺住,那是以秒為計地煎熬著的漫漫長夜。
22日,這一天的上午,我們被請到距離醫(yī)院和伙房較近的醫(yī)院職工宿舍去住。搬家了,我們四個卻還是“同居”,房間格局與前一夜住的招待所相同,只是沒有了電視機,但打水和聯(lián)絡方便了許多。上午,周軍、馬海、董桂霞出門診,我拍了幾張照片后回宿舍試打衛(wèi)星電話依然未能奏效。下午,周軍、馬海、董桂霞上手術(shù),我和當?shù)厝税殃犉鞉煸诹耸中g(shù)室作窗簾的毛毯上,使好久未用的手術(shù)室有點手術(shù)氣氛。我在日記中寫道:唐作了7例,周作了9例;至深夜,牙痛極??
在浪卡子工作生活第三天的一大早,周軍就打來水,馬海、董桂霞洗后,我和周軍才洗;水特涼,加點暖水瓶的水,又有膻味,暖水瓶里裝過酥油茶,就永遠有膻味了。上午,周軍、馬海、董桂霞去醫(yī)院門診部。我去了以后又回來,承擔了曬棉被的活兒。我猛然發(fā)現(xiàn),這里發(fā)生了在內(nèi)地絕對罕見的日月同輝自然現(xiàn)象,秋陽竟伴有新月,在當空游動,清晰又隱約地相映成趣,完全是云的朦朧效果。然而,天有不測風云,說下雨就下雨。我在的幾天都是如此,不知道我走以后誰干曬棉被的活。在浪卡子曬棉被是重體力工作,那棉被是棉絮的,卻像石頭一樣沉。每人兩床花面白里的厚棉被,睡一夜后確實潮。第一天曬完棉被以后,我就不想干了,可董桂霞拿出所有護士常有的態(tài)度,堅持必須每天都得曬棉被。像搬石頭一樣費力,才能把棉被掛在院里的鐵絲上,依我當時的體能已經(jīng)盡最大力了。雨,來得快,走得快,剛把棉被掛好,又趕緊去搶救,弄不及時,則淋上雨,還不如不曬呢。
我正是這一次才知道消毒的重要和感染的恐怖,了解到醫(yī)護人員為什么那樣講究衛(wèi)生。除曬棉被以外,洗手、戴口罩、喝水、上廁所,處處都得講究,時時必須謹慎。作為護師,董桂霞當起大管家,她先發(fā)出第一道護師令,要院長、副院長立即清掃消毒戶外廁所;即使這樣,還不放心,那就是所有經(jīng)消毒進入手術(shù)室的人,盡量少喝水或者不喝水,以免出去上廁所后再回手術(shù)室;那口罩呢,不知道是哪一年的發(fā)明,簡直有椅墊兒一樣的厚度,其作用顯然會增加幾倍。如果在內(nèi)地,一切都好說,這是在世界屋脊上作眼科手術(shù)呀,20分鐘作一個,一上手術(shù)臺,就連續(xù)干300分鐘以上;主刀和助手,每秒鐘都不離開雙目手術(shù)顯微鏡,缺氧,干燥,口渴,頭暈;為了確保手術(shù)的質(zhì)量,想不上廁所,就少喝水甚至不喝水,再難以呼吸也得戴上大口罩,洗手以后,手就沒處放了,雙手總是架著,不許亂摸??這是多強的責任心和自制力呀!他們說,手術(shù)時一旦感染,還不如不作了,那樣將導致眼球摘除??這時候,我覺得,比我小十幾歲的他們,像我的哥哥和姐姐了??墒牵形?,在郵局,馬海給媽媽,董桂霞給婆婆,兩個人先后打電話時,都哭得淚人一般,像小孩子似的,很難想像經(jīng)她們之手,還能夠給患者治病救命。這一天,唐作了7例,周作了8例;我約見了中共浪卡子縣委副書記,決定收隊時間不變,9月30日,手術(shù)組撤離浪卡子。這一天是9月23日。
第二天,24日,很難想像,我在日記中寫道:昨晚睡得真美,看星月極清澈;晨起照相,有所承諾;縣里歡送,以藍帶牌易拉罐啤酒替代酥油茶;走老中印公路,在山口停;和旺堆回拉薩,住207室??我竟然睡得美了,現(xiàn)在想起來,要說美,也許只是牙不疼了,星月當空,清澈無比,情緒會爽朗些。至于晨起照相,是對于我們同居的記錄,無非是馬海拿笤帚掃地、我專司曬棉被一職的夸張的鏡頭,承諾嘛,就是我說,我來接他們??實際上我真不愿意此時離去,但是林芝組的情況怎樣了,我只有回到拉薩才能知道。至于迎送我們,每次都是縣委書記、副書記、衛(wèi)生局長、醫(yī)院院長出面,有滿院子的大人小孩,真是熱情洋溢。我們返程仍走來時的老中印公路,搭車的有一個小伙子和一個少婦。少婦暈車嘔吐不止;小伙說浪卡子離拉薩比較近,但他們那里曾經(jīng)有過一妻三夫的現(xiàn)象,只是絕不允許亂倫,亂倫者將被縫在牛皮口袋里,再給投入河中,順流漂走,最終餓死??磥懋?shù)匾欢òl(fā)生過不少悲歡離合的愛情故事,只是有待挖掘罷了,這想法一直在我腦海中鼓蕩,形成過不大不小的波瀾。我沒想到這段回程竟增加了這么一個情節(jié)。然而,后來的事實證明,我們回拉薩是絕對必要的,兩個手術(shù)組,都有事情需要我們協(xié)調(diào)。27日,浪卡子來電話,告知雙目手術(shù)顯微鏡專用燈泡壞了!我一方面讓周軍等人詢問當?shù)赜袩o電影放映機,將那上邊的燈泡取而代之即可;另一方面打電話給蘇州和成都,最后訂購了成都產(chǎn)的燈泡30個,每個40元,15V,150W。旺堆約定成都方面30日早晨送至貢嘎機場。
我至今也不能準確地界定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情感,人在體能遇到極限、毅力受到考驗的時候,總有一種極特殊的表現(xiàn),包括人與人的接觸,是不分性別的率真袒露,純粹凈潔而無任何瑕庇。其實,在這種時候,只要你說一句實在話,就足以證明心與心相通了。然而人性的證明,有時候還不僅如此,特殊環(huán)境使人產(chǎn)生特殊情感,像丹納藝術(shù)哲學是從種族,環(huán)境,時代三個原則出發(fā)一樣,奇跡的火花也許只在于平凡的點燃,只是“一根最高的枝條”而已。9月21日上午,我們由拉薩出發(fā),前往山南的浪卡子,24日下午,只有我和旺堆以及司機返回拉薩。臨別,我對周軍、馬海、董桂霞說:“10月1日前的某一天,我會來接你們,送你們?nèi)僧敗!薄罢娴?”周軍似乎沒有聽見我這承諾,馬海、董桂霞又不相信地甩給我這兩個字兒。當時,我無法證明我最講信用,只好依依惜別,勉強頻頻招手。他們說:“慢走,慢走!”我回答:“同居,同居!”30日,凌晨天黑時,我和旺堆以及司機就從拉薩啟程,經(jīng)貢嘎機場,取來由成都購買的雙目手術(shù)顯微鏡專用燈泡,再一次來到浪卡子。我終于實現(xiàn)了諾言,下得越野吉普,三步并作兩步直接闖入和周軍、馬海、董桂霞住過的小院和石屋。我一開門,還沒看準是誰呢,就被迎面而來的人擁抱住了,接著又是一個人沖上來擁抱,我才撥開擁抱者扎臉的長發(fā),看清楚站一旁撇嘴兒笑的是周軍,第一個擁抱我的是馬海,再一個來擁抱的是董桂霞??我以為,我的信譽贏得了最純潔、最高尚、最真實、最熱烈的禮遇,而大禮不辭小讓,這能用語言文字表述明白、精辟、透澈嗎?一個女碩士,一個女護士,在拉薩是不會有這般表現(xiàn)的,在北京呢,她們,更是,絕不會如此赤誠又激越的!
當然,我直到那一刻才知道,他們,就在前一天,被醫(yī)院、衛(wèi)生局或者縣府乃至縣委,用一輛北京吉普送上了海拔5800米觀光,而他們自己又向上走了一程,約海拔200米高度,竟登上了連登山運動員也須鍛煉才敢上的海拔6000米險峰。最沒有要求的周軍,倒下了,臉慘白,呼吸緊促,回來就輸液了;最能夠適應的馬海,眩暈了,滿嘴起泡,披頭散發(fā),回來也倒下了;潑辣又愛哭的董桂霞也許并沒有登完那最后的海拔200米,這一天她的反應不重;但是,西藏自治區(qū)紅十字會的央金,卻在原本不適的情況下,病加重了??唯獨西藏自治區(qū)第一人民醫(yī)院的唐秀英和日喀則地區(qū)人民醫(yī)院的達娃結(jié)實,她們,一個是漢藏合親的后代,一個是純粹的藏胞,真是沒說的??我不得不批評他們,說這是玩命,無異于胡鬧。他們告訴我,去時候不知道是這樣的海拔高度,以為浪卡子就不矮了,工作了七天,乘北京吉普登山,下車就走了很少幾步??走一步也十分艱難啊。再走,非“光榮”了不可!他們似乎毫無恐怖之感,畢竟剛在海拔6000米峰嶂行走過,真乃大英雄是也!浪卡子縣境內(nèi),有寧金崗桑峰、姜桑拉姆峰、能崗速松峰3座峰,我至今也沒問,他們征服的是3座峰中的哪座峰。
黑瘦、高挑、謙卑、緘默的他,戴一副近視鏡;吸煙,永遠默不作聲地待在你身邊微笑,甚至看著你吃飯而他絕不吃。他又不聲不響地給你送一桶剛打的地下水來,送氧氣袋,送手電筒,送消炎藥,送桌子、椅子、褥子、被子??送??你不經(jīng)意說到什么,他似乎就能夠給你送來什么??送了這一切,他依舊坐著,在光線不足的石屋里,只有他,內(nèi)心由衷歡喜,招待遠道而來的內(nèi)地醫(yī)療隊員,他確實在盡心竭力。他似乎不是東道主的一員,對,不是主人,他以仆人的細致入微,端祥也是緊盯著每一位尊貴的客人,生怕照顧不周,損毀并驚擾了自己為他人服務的幸福感受。他是從心內(nèi)美美地欣賞著為他人也為自己的服務水準。然而,他也有雄赳赳、氣昂昂的時候,馬海在縣地毯廠購置了一件嫁妝——人工地毯,卷起來一如一門小鋼炮,沉甸甸的,在海拔4600米的浪卡子,白給你,你也未必扛得走,卻由他,三綁五捆地猛一扎鼓,往肩上一悠,快步如飛地送到駐地,水都沒喝一口。他,是浪卡子縣人民醫(yī)院的副院長。在歡迎和歡送儀式上,我都沒有注意到他。但他,大眼睛,大鼻子,大嘴巴??由此構(gòu)成的敦厚笑容,給我極深印象。臨別,周軍、馬海、董桂霞其中一人,用報紙包著,塞給了他一條煙,他竟為此十分驚愕,白眼球大了,牙齜著,眼鏡也架到了鼻尖處,與先前始終微笑的模樣判若兩人。他吐出的煙霧圈兒似乎成為一連串的問號??他要的并非是如此的回報吧?
在山南的浪卡子,還有日喀則的扎什倫布寺,都見過狗因缺氧少食如膠一般粘在地上紋絲不動。我說的是那種在內(nèi)地司空見慣的大黃狗,懶洋洋曬太陽的大黃狗,絕沒有藏獒兇猛。狗是人類忠實可靠的朋友,多數(shù)人對狗都比較好。這時,馬海、董桂霞在浪卡子心疼起一只13歲的大黃狗來。她們意識到這只大黃狗不久將死去,不忍心眼瞧著大黃狗因缺氧少食而茍延殘喘,就把各自從伙食中有意結(jié)余的羊肉牛骨、從北京帶來的餅干和巧克力,分一些喂大黃狗吃??磥砣绻嬗羞@兩位新主人呵護,則輕易大黃狗不會死去。這不,大黃狗開始走動了,每日在兩位新主人手術(shù)前和手術(shù)后,都會等在小院門口接受喂養(yǎng)。馬海、董桂霞和大黃狗的感情日益加深。大黃狗給馬海、董桂霞的回報不是寵物得寵的獻媚,連搖頭擺尾也沒有過;馬海、董桂霞只想看到大黃狗活動起來,不再像要死去似的那般缺少生氣。她們哭過,失聲痛哭著給北京的媽媽和婆婆打電話;她們笑了,燦爛的笑容是和大黃狗合影留念的美麗瞬間。大黃狗的再活動,終于給了馬海和董桂霞由浪卡子向澤當去的一種力量。她們不愿意看大黃狗趴著等死,大黃狗卻不知愁的撒歡兒望著她們欣然遠離。
準確地說,30日這天,6﹕40,都拜開車接我,先去旺堆的家,由他家直奔貢嘎機場,領到雙目手術(shù)顯微鏡的專用燈泡,再前去浪卡子。在中共浪卡子縣委主辦的歡送會上,我作了統(tǒng)計:唐作了63例,周作了58例,達娃作了4例,比原計劃作100例超出25例;70歲的覺典,是當?shù)赜忻奶乩?,他原來只想復明后能看到餐桌上的飯食,以便于自理,誰知手術(shù)后第二天走到羊卓雍湖畔,竟一眼看到了20公里以外的村落,大聲驚呼:“感謝毛主席(這樣的牧民只知道毛主席)派來的活菩薩?!笨h委書記告訴老人:“江澤民主席是中國紅十字會的名譽會長,活菩薩是他從北京派來的醫(yī)療隊!”我們走了,再來肯定不容易;我們接唐秀英回拉薩,送周軍、馬海、董桂霞、達娃、央金去澤當。走的又是老中印公路,途中遇大霧與冰雹,這使我想到,氣候和路況關(guān)系收隊的時間,必須按計劃執(zhí)行,以防大雪封山。在岔路口,我叮囑著周軍等人;接著,送唐秀英回家??
我從路上的談話得知:唐秀英,進藏十八軍老戰(zhàn)士的女兒,母親藏族,外婆家在昌都,自填籍貫為藏,曾去尼泊爾學習,4個手術(shù)臺,每天70例,即撥囊那種,之后配眼鏡,鋼絲床,無鋪蓋。從這位長相秀麗、溫和友善的人稱“團結(jié)族”眼科女醫(yī)生的話語中,至少可以聽出,她在尼泊爾學習時獲得的兩個信息(即所謂“4個手術(shù)臺,每天70例”醫(yī)治白內(nèi)障患者數(shù)量之大),一是“即撥囊那種,之后配眼鏡”,二是“鋼絲床,無鋪蓋(醫(yī)院設施簡陋之意)”。這兩項指標,都表明與唐秀英此番在浪卡子操刀的白內(nèi)障人工晶體置換復明手術(shù)絕非同一水準,手術(shù)效果更是具有天壤之別,因此才有了術(shù)后復明的覺典老人“竟一眼看到了20公里以外的村落,大聲驚呼??”
訴說著,思考著,車開到唐秀英家門口,在自治區(qū)人大職工宿舍院內(nèi),也看不出有什么警衛(wèi),類似20世紀60年代北京的一些機關(guān)大院家屬小區(qū)。唐秀英執(zhí)意要我們進屋看一看,這是一個明顯帶有雙職工彩的家庭。她丈夫個不高,不像她那樣隨和爽朗,多少有些靦腆,整體看很文氣,戴一副眼鏡,不善于社交,好像做秘書工作。夫妻二人開啟罐裝藍帶啤酒給我和旺堆喝,很有些像上海人以銀耳湯或湯圓招待貴客,禮遇不亞于敬獻哈達。我半推半就地不得不喝著已經(jīng)開啟的啤酒,心里想到:這一次唐秀英真是幫了我們的大忙。在調(diào)換醫(yī)生的關(guān)鍵幾天,是唐秀英毫無怨言地頂了上去,那時并不知道接替王紹莉的周軍能否在海拔4500公尺高的浪卡子順利開展白內(nèi)障人工晶體置換復明手術(shù),而大批被篩選的適應癥患者已翻山越嶺地聚集在縣醫(yī)院門前了。我還感到:唐秀英似乎很無所謂,沒有在意自己此時的特殊作用,她熱愛生養(yǎng)自己的西藏,把這當成了一次進修和提升醫(yī)術(shù)的機會,竟作了63例手術(shù)。我曾在前幾天嚇唬她,作夠100例我才放你走,而她和周軍以及達娃,卻作了125例。
此時,她那小小的兒子跑進屋里,看她用藏語親昵地撫慰兒子的模樣,我后悔不該用行政命令約束她,與她文弱和纖細的外表相反,她作手術(shù)時是干脆利落的,她天生就擁有堅韌的定力和耐力,因為她是藏漢和親的“團結(jié)族”。看著她那大大的眼睛,我有了心明眼亮的新解,想起電影《人到中年》飾演眼科女醫(yī)生的潘虹??為了那樣多盲者重見光明,心地純潔善良的她們,可知道,自己的眼睛是多么明亮而美麗!
周軍卻是小眼睛、大近視,但他講話溫文爾雅,對患者更是極有耐心。他可愛得簡直不會、不能、不許自己有半點馬虎和虛假。我第一次見到一個大男人那樣反反復復洗手的,就是周軍術(shù)前洗手。在拉薩,在浪卡子,我倆都是同居一室,我們接唐秀英回拉薩,送周軍、馬海、董桂霞、達娃、央金去澤當那天晚上,1997年9月30日晚上,我又不時地觀望窗外高懸蒼穹的月亮和滿天閃爍的星星,尤其是布達拉宮側(cè)翼的一扇小窗的一盞孤燈,凄涼清冷之中我最思念的就是周軍所帶隊的手術(shù)組,我走了,不僅主刀,而且所有拿主意的事,就是他一個人了??
終于,1997年10月14日,山南組歸,談話吃飯;說話慢吞吞的周軍,著實向我吐露了不少的見聞。我說他可愛得簡直不會、不能、不許自己有半點馬虎和虛假吧,只有我們兩個在房間里時,他萬分著急地、像受了賄退贓似地將一本大畫冊遞給我——中國旅游出版社出版的《西藏山南·雅礱》。打開一看,漢、藏、英、日,四種文字介紹的畫圖上真是:景絕美,民風淳樸,佛光普照,喇嘛睿智??我震驚了,后悔從浪卡子回來,不能和他們一起去——同樣也是山南地區(qū)的洛扎和隆子縣。其實,我知道,他們一定也羨慕我和旺堆,可以跑除了拉薩以外的林芝和山南兩邊,之后還去了日喀則。
周軍不緊不慢地向我講述了他們離開澤當后,在洛扎、措美、隆子縣的工作和生活的經(jīng)歷,也是幾次都有驚無險的,絕不只是給我的大畫冊那樣美。周軍的講述對他本人來說一定是刻骨銘心的,而對我來說也是難以忘懷的,我相信他對我講的每一句話,都是只有親歷者才會發(fā)出的感慨,包括馬海、董桂霞嘰嘰喳喳地為他的言詞作補充,也是極為生動、充滿感情的。他們不惜重金,在澤當住了標準間、洗了熱水澡,還買了膠卷,算是過了個有意義的十一。孰料,卻是一次極不適當?shù)奶崆跋M。明明可以兩人合住的標準間,被人大方地安排每人住一間,用餐時人家也是張羅著點菜,一邊吃,一邊點,藏漢合璧,特佳肴,可與內(nèi)地一比高下,其結(jié)果是,周軍等人自己埋單!我和旺堆在浪卡子時將每天的雙80元撥給了他們,可是這剛分別一兩天,他們就破費了一大筆,余下的日子可怎么過?說到這里,周軍也不激動、也不憤恨、也不埋怨、也不罵人,只是粲然一笑,好像如此好客不足為怪,接著訴說起美麗風景了。
有資料表明,山南地區(qū)屬于典型的藏南谷地,地勢自西向東逐漸降低,平均海拔在3700米左右。雅魯藏布江自西向東流經(jīng)浪卡子、貢嘎、扎囊、乃東、桑日、曲松、加查7個縣,境流長度424公里。此外,山南地區(qū)還有41條河流終年流淌于藏南的高山峽谷之間,江河面積38000平方公里。全地區(qū)還有大小湖泊88個,其中著名的羊卓雍湖、拉木納木錯、哲古湖、普莫雍錯??就像一個個碧綠的寶石鑲嵌在山南的叢山之間。
周軍告訴我說,剛過了十一,他們就離開澤當下鄉(xiāng)去了,這一點,我和旺堆是清楚的,10月6日那天,我們經(jīng)澤當赴八一前往林芝手術(shù)組當時駐地波密時,向山南地區(qū)衛(wèi)生局醫(yī)政科的人,打聽過周軍等人的行蹤,知道山南手術(shù)組已在洛扎和隆子開展了白內(nèi)障人工晶體置換復明手術(shù)。周軍仍然慢條斯理地說,他們沿途車舟并用,那可真叫苦不堪言。先后一兩次,在前往洛扎、隆子縣途中,乘車走過叢山峻嶺,最嚴重時,是在一塊又一塊大石頭上,顛簸、滾動,搖擺、跳越,如此的路也叫路嗎——還可以行車,車可以坐人?!我不知道周軍此時是在問誰,但與我在去林芝的路上所得到的印象真是如出一轍、感同身受。再說坐船,雖說是在國家級雅礱河風景名勝區(qū),但碧波蕩漾有時也會風大浪急,懷揣美麗畫冊的周軍等幾個人,從內(nèi)心里感覺到的是:寒冷危險。在周軍等人看來,那次乘船的經(jīng)歷,真好像是一大瓶子多味豆撒在了心頭上的。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周軍作為眼科醫(yī)生,而我作為新聞記者:講述的水準,幾乎一個樣;這也能證實,文學即人學!可是周軍確實見過大陣勢——他簡直就像大將軍一般。在周軍一個又一個納悶被解開時,是展現(xiàn)在他、馬海、董桂霞、達娃、央金面前的蔚為壯觀的一頂又一頂帳篷??這些等候周軍一行前來手術(shù)已久的白內(nèi)障致盲者和陪伴著他們的家人,還有一些屬于他們雇傭的芳鄰,大都住在了臨時搭就的黑厚厚氈房——足有幾十、上百多頂——猶如古戰(zhàn)場上才可能有的壯觀場景。
幾天前或十幾天前,聽說中國紅十字基金會赴西藏志愿醫(yī)療隊要來,藏胞們輪換著,那些身強體壯的人輪換著,在只有山羊和綿羊才能自由往返的半山腰陡坡、亂石、荊棘和草叢中,背著老阿爸或老阿媽等一些白內(nèi)障致盲者,一座山一座山地走出來甚至爬出來,走到甚至爬到仍然處于山上的縣府所在地、縣人民醫(yī)院??排隊手術(shù)。藏胞們幾輩子、多少年才遇到的如此從天而降的大好事呀,光明可以失而復得,無異于一個人重獲新生,一個家庭從此解放了受到極大限制的生產(chǎn)力,路途艱險無所畏懼,誰愿錯過如此良機??周軍不講,別人很難知道他們這些歷險和奇遇,更無法得知他們?nèi)绱说卮笫軞g迎。
怎么去西藏旅游?
我是一名長途摩旅者。
常規(guī)進入西藏有四條線:
1:滇藏線。
2:川藏線。
3:青藏線。
4:新藏線。
四線之中最兇險就是:新藏線無人區(qū)。
2016年5月出發(fā)西藏拉薩。
規(guī)劃路線:
滇藏線入、青藏線出。
從廣東省出發(fā)廣西壯族自治區(qū)、云南省。
(兩個人進西藏)
進入西藏自治區(qū)、青海省、甘肅省、陜西省、湖北省、湖南省、廣東省。以上去西藏路線分析。
7月一8月是西藏雨季,進入西藏前一個星期不洗澡,高原洗澡容易感冒很危險,肺水腫不及時處理會危及生命。
越來越多的人喜歡去西藏旅游?
為什么旅行
在回答“你為什么去西藏”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回答這個問題,你為什么旅行?選擇旅行的理由大家都大同小異,無非是為了放松心情,緩解壓力。
有的人會選擇去風景名勝,去感受傳統(tǒng)文化的深厚內(nèi)涵,去登高遠眺宣泄生活的苦悶;有的人會選擇去海濱城市,享受水乳交融的放松,欣賞海天一的美景;還有人會選擇飛往國外,體驗一場充滿異國風情的旅行。
然而有一個地方,它既沒有山清水秀,更沒有異國風情。但每年前去旅游的游客不絕如縷,甚至選擇一路跋山涉水自駕游去西藏,到底是為什么呢?
西藏
西藏位于中國的西南邊陲,是我國少數(shù)民族自治區(qū),位于青藏高原的西南部,素有“世界屋脊”之稱。因為海拔較高,不少游客到達西藏時都免不了高原反應,頭痛、失眠、呼吸困難等癥狀纏身。還有目及所見滿世界的黃,西藏究竟好在哪里?
知曉西藏
最開始知道西藏,是在小學的課本上,文成公主和親給了我西藏模糊的第一印象。一個曾經(jīng)野蠻而后經(jīng)過文明生活開化的居所,一個遙遠而邊緣的地方,一個風沙漫天、條件艱苦的邊疆。
這個印象一直持續(xù)到,
我知道了一個人——倉央嘉措。
倉央嘉措是西藏最具代表性的民歌詩人,也是一個著名的政治人物。他一生悲慘苦悶的開端自被認定為達賴的轉(zhuǎn)世靈童開始,被迫卷入政治漩渦,成為爭權(quán)奪利的犧牲品。和他跌宕起伏的人生不同,他的詩美好而哀傷,訴說著對自由與愛情的向往。
住進布達拉宮,
我是雪域最大的王。
流浪在拉薩街頭,
我是世間最美的情郎。
青春期的姑娘總是帶著悲憫來看待愛情、看待自由,明明連愛情是什么都不知曉的年紀,卻莫名覺得自己已經(jīng)懂得了所有愛情中的求而不得、酸甜苦辣。
于是這位面對愛情大膽而真摯的宗教領袖讓我對西藏這個地方莫名有了真實感。就好像之前對于西藏的印象像是隱于一層薄霧之后,而倉央嘉措讓我覺得西藏這個地方頓時變得有血有肉了。
這是第一次,有了想要去布達拉宮游覽一番的沖動。想要真正感受一下身在高高的布達拉宮接受臣民的朝拜,好似擁有了滔天權(quán)力,卻連自己的愛情與自由都沒辦法掌控的感覺。
情種西藏
之后看了一部電影,叫做《岡仁波齊》,影片講述了10個普通藏族人和一個孕婦一起從家出發(fā)前去2500公里以外的岡仁波齊朝圣的故事。這個電影看得我渾身雞皮疙瘩,這一群人靠步行足足走上了一年才到達岡仁波齊。電影里的朝圣之路是打消心中疑惑雜念的旅途,讓不少人起了去西藏的念想。
我是一個馬克思主義教育下的無神論者,心中沒有佛祖也沒有神。但是生活在佛教圣地的藏民,他們虔誠而淳樸,為朝圣而生,亦為朝圣而死。他們對佛祖深信不疑,相信佛祖能夠保佑他們度過生活中的一切磨難與艱險。這是一種對自然及信仰的絕對尊重與膜拜,這也給了他們面對生活乘風破浪的勇氣與毅力。
人的一生,大大小小的磨難與歷練紛至沓來,總要有些信仰支撐著走過生命中艱難的時刻,總要有些什么時刻告誡著自己不要忘記了初心。生在塵世,太容易在生活的打磨下失了本心,失了斗志,失了自我。或許你不信佛,但你會被藏族人虔誠的信仰所打動,也想要從這種不摻雜任何雜念的信仰中找尋最本真的自己。
西藏最能打動你的不是你所看見的,
而是你感受到的,
也許這就是你選擇去西藏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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